第 3 章 > > 第三章 > > 严强把车开进鱼塘的院子，确认了下工人都不在，铁门落锁，升起二楼的巨大顶棚，院子里的阳光被一点一点吞噬，打开车上的音乐，打声音调调至最大。
一个身穿深色短袖唐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，他用缠着珠串的那只手蹭了蹭嘴边的胡子。
“今天怎么有点晚？
” > > “大伯，我在村口等金子押车呢，他娘的，半天都不来。
” > > “你车上的女人是谁？
” > > “哦，是那个田大爷，我说了不拉人，不拉人，他就直接……”
“啪”没等严强说完，这个男人一巴掌就打了过来。
严强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血印子，是另一只手那两钢球留下的。
“我他妈的告诉过你，压货的时候绝对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出现！
！
” > > “你是不是活腻歪了！
” > > “不会的，大伯，那个女孩什么也没看到，什么也没听到，这一路没有……”
男人猛地抓住严强的领子，逼近他说：“别狗改不了吃屎，给我把皮绷紧了！
” > > “知、知道了！
”严强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，点头答应道。
<в>“去把货卸了，等等，牌呢？”严强停下转身的脚步，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卡片递过去，两张黄色的，一张红色的。
“他娘的，怎么还有红牌？”男人一边说，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钢球，走回屋里。
半个小时后，几十亩的鱼塘安静下来，阳光依旧耀眼，直射在这片土地上。
女孩带着新乐来到一户人家，紧闭的大门已经掉漆了，依稀能看到木头的纹理，身后是一条沟渠，水流顺着沟渠往下流，零星的柴火和腐烂的落叶挤在一边，似乎在给它们让路。
“这是你家吗？”新乐问女孩，女人也跟了上来。
门开了。
“妞妞，你妈妈是不是来接你了？
” > > 一个短发的女人，脸上的皱纹不多，说明年纪不大，但头发已经花白。
她顺着小女孩牵着的手，看到了新乐。
“姑娘，你是？
” > > “奶奶，是阿姨帮我赶走了那些坏孩子。”女孩说着，回头把女人拉了过来，这次女人没有甩开女孩的手。
“哎哟！
你是不是又拉了？
这味道啊，走！
赶紧进去换衣服！
！
”女人一边说，一边把女人拉进屋里，还不忘打几下，但也没有下重手。
接着，屋里传来两人的吵闹声，女人让女人脱衣服换新的，让她洗澡，但女人不配合，又是一顿打骂，还夹杂着哭声。
新乐走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，她环顾这个院子，一个独轮的铁推车被竖着斜靠在墙边，墙的底部是用大块石头堆砌的，上面是黄泥和稻草混合砌成的。
玉米被绑成一捆一捆的，挂在墙上，还有几个铁具整齐地摆在门边。
院子里拉了一条长长的绳子，上面挂着一排刚洗好的衣服，滴答滴答的，还能闻到一股尿骚味；
尤其是中间的石磨，新乐在电视上见过，可以把粮食磨成粉，还有几个像半个葫芦一样的东西，堆在磨上。
十几分钟后，女人打开门，手里拿着女人换下的脏衣服，手不停地擦着眼泪，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站着的新乐和小女孩。
“哎哟，我这老太太，对不住姑娘，让你看笑话了。
”女人转身把衣服扔进盆里，从绳子上扯下毛巾，擦干手。
“阿姨，不好意思，我能不能借您家给手机充个电，我朋友联系不上。
” > > “哎，来，来，去那屋，这屋味道重。
”女人领着新乐进屋，妞妞在后面帮她推箱子。
黑暗的屋子被灯泡的光照亮，
新乐看清了屋里的结构，现在她站在中间，有点像客厅，左右还有两间，被塑料珠帘遮住。
女人把她带到最里面的房间，桌子上有个老式的黄色插座，一个插孔被电视占了。
新乐从包里拿出手机充电线，等待开机。
“姑娘，谢谢你，我这闺女以前也是好的。
”女人有些控制不住，声音里带着哽咽。
“阿姨，以前是好的？
是生病了吗？
”新乐问道。
“不是生病，是车祸，送到医院，出来就这样了，谁也不认识，身边不能没人。”女人说着，又要哭出来。
“奶奶，我会保护妈妈的。”小女孩上前抱住还在抽泣的女人。
“妞妞，乖，妞妞，乖！
”女人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孙女的小脸。
“嗡嗡嗡……”手机振动起来。
“喂，姚新乐吗？
”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。
“张黎，我是新乐，不好意思，手机刚充上电。
”新乐解释道。
“哎哟，你真是急死我了，范师兄和我都联系不上你，你在哪儿？
你到村里了吗？
” > > “我到了村里，现在在……”新乐转头问女人，“阿姨，您家是？
我告诉他我的位置。”新乐指了指手机。
“哦，哦，李婶家，傻姑李婶家。”女人停顿了一下，似乎想说出女儿的名字，但想了想，没人记得她女儿的名字了。
“张黎，我在李婶家，傻姑李婶家。
你等等我，我充点电就去找你。
”新乐说。
“别了，我去找你吧，天快黑了，你别走丢了。
”张黎挂了电话，还在想新乐怎么去了李婶家。
新乐放下手机，看了看李婶和妞妞。
她本想继续问妞妞关于“果果姐姐”的事，但觉得还是等见到张黎再问吧。
“李婶，您女儿多大了？
” > > “79年的，算起来，今年该是31岁了，命苦啊，随了我。
” > > “我83年的，姐姐没比我大几岁，那妞妞的爸爸呢？
” > > “出事后，那个人看佳玉这样，就不想过了，离婚了，妞妞离不开妈妈，佳玉也离不开孩子，就这样了。
”新乐似乎明白了女人满头白发的原因，不到五十岁，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疯女儿，还要照顾小孙女。
有些苦难真的专门找软柿子捏……
“姑娘……”女人似乎有话要说。
“李婶，我叫姚新乐，您叫我新乐就行。
” > > “哎，好！
新乐，你刚才和张大民家的小黎打电话吗？
就是派出所那个？
”李婶问。
“对，我们是……同学。
” > > “小黎是个懂事的孩子，从小在村里长大，后来去了镇上的派出所，好孩子，什么事找他都能解决。
”说到张黎，李婶似乎不再愁云密布了。
“他还问过佳玉的事，但那是他来之前发生的，那时没找到人，后来更难找了。
”李婶说着，门外传来喇叭声，几分钟后，屋里的门被推开，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由于门框对他来说有点低，男人弯下腰，拨开珠帘进来。
“李婶。”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，冲李婶笑了笑。
“小黎，快坐下。”李婶拉过张黎，让他坐在她旁边。
张黎看向新乐，两人都愣了一下，因为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，于是新乐先开口：“张黎，你们家乡真美，难怪大学时你极力推荐。
” > > “啊？
”张黎还没反应过来，但现在他知道了，新乐用同学的身份介绍自己。
“对，我们村特别好，我明天带你去转转。
” > > “小黎。”李婶拉起张黎的手，“李婶知道追问你也没用，但李婶还是想问。
” > > “李婶，我一直记得，还在想给佳玉姐申请补助，您放心，就算暂时找不到人，补助也得拿，一个月有一百多呢！
”张黎俯下身子，耐心地对李婶说。
“哎！
好！有补助就好！
谢谢你，工作这么忙，还记着这些事。
”张黎这才把目光移向新乐，她穿着灰色运动服，短发垂到肩上，鞋子上沾满了泥，同样也在打量他，没有躲闪，从他一进门就一直在看他。他警察学院的师兄说，眼前这个女孩是来找妹妹的，十年来，家人从未放弃过，妹妹是在村口被人贩子弄丢的。十年前，他才16岁，已经在外地上高中了，不在村里，更没听说谁家捡到孩子，还是个七八岁的女孩。她这次恐怕是白来了。新乐看着眼前这个若有所思的年轻人，干脆打断他：“那个，招待所离这儿远吗？”新乐盯着他问。“哦，不远，但不在村里，在镇上，就是你下公交车的地方，我骑车带你过去。”张黎似乎意识到刚才那样盯着女孩不太礼貌，下意识地揉了揉脖子，去给招待所打电话。回来时，他告诉新乐，镇上的招待所因为今天的暴雨停水停电了。没等张黎说完，李婶开口了：“要是新乐不嫌弃，我们家东边那间房是空的，收拾一下凑合住几天吧？”李婶小心翼翼地问。“这屋里没有男人，你也不会觉得不自在。”李婶补充道。新乐连忙摆手：“不，不，我怎么会嫌弃呢，您愿意让我住下，我就很感谢了。”新乐没有拒绝李婶的好意，毕竟去张黎家也不方便，决定暂时住在李婶家，她一直记着“果果姐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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